夕阳临近,行进的车队在暮色中缓缓前行。
一辆车厢内静谧无声,空气中尚残留着方才缱绻过后的余热与幽香,仿佛连帘外的风也带着几分旖旎。
姜洛璃倚靠在软枕上,指尖懒懒地拨弄着鬓边散乱的发丝,眉目间尽是倦意,唇角却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满意,似意犹未尽。
对面,徐静姝背脊紧绷地坐着,面色苍白中透着一抹飞红,仿佛连耳尖都被点燃。
她死死捏着衣角,眼神却死死黏在地上一滩尚未干涸的水迹上,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妹妹这一路都不吭声,是身子乏了?”姜洛璃打了个呵欠,语气软绵,带着点懒洋洋的调笑,“还是……心里在想什么呢?”
徐静姝倏地咬紧牙关,她的唇抿得发白,只低低道:“你迟早会遭报应。”
姜洛璃笑出声,懒得反驳,只伸手轻拍阿黄的脖颈,低声呢喃:“你听到了吗?妹妹关心我呢。”
马车轮声继续辘辘向前,窗外山影斜斜,前方不远,已有村落炊烟升起。
帘子被风微微吹开一角,远远可见徐家庄在夕光中隐现。姜洛璃理了理鬓边碎发,理了理衣衫,语气终于恢复了些端庄:“走吧,该见人了。”
阿黄打了个响鼻,跳下车板;徐静姝沉着脸,迟疑片刻才随之而出。
姜洛璃看着前面徐家庄的牌子。
笑意微淡,喃喃道:“可惜了,挺热闹的地方。”
随后,她莲步轻移,步履款款,仿佛从未失态半分。
随着车队靠近徐家庄,庄里早有家丁飞快去通传,不多时,徐惟敬便从前厅匆匆赶来。
他原本在庄内左等右等,眼看过了时辰还不见人影,心头正起疑,几乎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好在家丁来报她已到庄口,他才一颗心落了地,脚步也不自觉快了几分。
远远望去,只见姜洛璃走在前头,步履端方,神情自若,一路东张西望,眉目淡然中带着些看热闹的闲趣,她身侧那条黄狗步步不离,倒叫人分不清这两位谁才是主谁才是随。
而他的女儿徐静姝却吊在三五步外,脸色发白,眼神游离,仿佛鬼使神差地跟着来了,又像随时会掉头离开。
徐惟敬见状,心头一阵火气直冲脑门,强压着怒意迎上去,面上却堆起笑来。
见姜洛璃近前,竟伸手想去牵她,却被她极自然地侧身避开,仿佛只是巧合般轻轻一让,偏偏叫人抓不到分毫不敬。
“徐庄真大,果然气派。”姜洛璃微笑道,语气温和。
徐惟敬顺势接话,笑道:“如果喜欢,那就多住些时日。”心里却道:既进了这门,就休想再轻易走出去。
不想姜洛璃竟毫不犹豫地答道:“好呀。”语气愉快得近乎轻佻,仿佛根本不曾意识到他那点小心思。
徐惟敬一时喜出望外,心道她竟这般爽快,眉眼间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
眼角余光瞥见徐静姝仍在后头杵着不动,不由沉声道:“姝儿,你杵在那里做什么,就是这么待客的?”
徐静姝脸色一僵,像是被点了穴,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场面一时有些僵,姜洛璃笑着道,:“妾身这狗最近发情,来的路上找了只母狗给他发泄,妹妹尚未出阁兴许是吓着了。”
说罢,她低头拍拍阿黄的狗头,指节纤细,姿态轻巧,仿佛真在为它赔礼,举止分寸拿捏得恰到好
徐静姝万万没想到,姜洛璃竟能将那等腌臜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语气温婉得仿佛在讲一桩趣事。
一时间只觉反胃,心头泛起说不出的厌恶:如此厚颜无耻,竟还能端着一副从容体面的模样,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她的脸色一时更僵硬了。
徐惟敬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红白交替,神情又羞又恼,便轻咳一声,缓缓道:“无妨 ,静姝年纪小又长居内院,难免脸薄,犬兽繁衍,本是天性,见得多了也就淡了,她呀,也该出去走走,长些见识才是。”
姜洛璃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他一眼,眼波微动,柔声道:“大人若不嫌弃,妾身倒愿亲自教教妹妹。”
徐惟敬听得心头一荡,连连点头:“好,好得很。”
徐静姝却听得脸色剧变,几乎是惊恐地脱口而出:“我不要,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婢!”她的声音此时格外刺耳,显得极为抗拒,与平日展现的温顺模样全然不同。
徐惟敬原本正被姜洛璃一句话撩得心神荡漾,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喜色尽敛,厉声喝道:“放肆!你这逆女,在这里撒什么野!”
话音未落,他竟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徐静姝整个人被打得踉跄两步,险些站不稳。
她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泪水瞬间涌了出来,眼底惊惧与委屈交织,那双一直被宠得娇贵的眼睛里,此刻却只剩破碎的羞辱。
她哆哆嗦嗦地看向父亲身侧那抹曼妙身影,姜洛璃此时正站在光影之中,神色温柔安静,唇角却噙着一抹模糊不清的笑意,眼神中满是鼓励意味,鼓励徐静姝说出那车厢内看着她被狗操之事。
徐静姝怔住了,胸膛起伏剧烈,指尖死死攥着衣角,满眼含泪,恨恨的盯着姜洛璃。
她怎么会!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
最终,她咬了咬牙,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耳光又甩了过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道歉!” 耳边响起父亲愤怒的声音。
徐静姝身形微颤,终于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哭了出来,侧身往绣楼方向跑去,她哭着,哽咽道:“女儿不道歉!..……她就是个下贱的荡妇”语气里尽是委屈。
几位婢女忙不迭地追赶,有人喊“小姐慢些,别摔着”。
姜洛璃静静地站着,目光温婉,掌中轻轻顺着阿黄的头毛,一派娴雅从容,仿佛方才那一切,与她毫无干系。
这丫头,平时被她娘娇惯坏了!“徐惟敬面色不悦,冷哼一声,眉目间隐有不耐,随即看向姜洛璃,眼神不自觉缓了几分。
姜洛璃柔声道:“妹妹是千金之躯,自小被大人与夫人捧在掌心,性子娇贵些,也是自然,倒是叫人羡慕呢,反而是妾身,没管好爱犬,吓着妹妹了。还望大人莫怪。”
徐惟敬听她这般说,他心下忍不住一热,自己府中那几个妾室,仗着几分姿色,个个恃宠而骄,争风吃醋不知收敛,哪有这般识大体、知进退的好性子?
这姜洛璃,不但长得极品,连这脾性也叫人疼惜——越看,越是合他心意。
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朗声道:“姜娘子,今日既到了我徐家庄,不如随我入内院共赴晚宴,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姜洛璃微微一笑,颔首应道:“徐大人盛情相邀,妾身自不敢推辞。”声音清脆令人听之舒心。
她跟在徐惟敬身侧,步履从容,姿态端庄,一路走来,徐家庄的下人们频频侧目,眼中满是惊艳与好奇。
徐惟敬察觉到这些目光,心中越发得意,觉得脸上光彩倍增,步子也比平日更昂扬了几分。
两人穿过回廊,绕过几处假山流水,终是到了内院。
院中早已备好宴席,红木雕花桌案上摆满了珍馐佳肴,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肉香,令人食指大动。
一旁,徐家的几位小妾早已等候多时,个个盛装打扮,脂粉浓艳,珠钗摇曳,面上却带着几分不耐与警惕。
姜洛璃的到来,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院外,阿黄被拴在树下,低低哼了两声,似乎也感受到这院中暗流涌动的气氛。
徐惟敬引着姜洛璃入座,目光扫过几位小妾,威严的开口道:“诸位,今日有贵客到访,可莫要失了礼数。”他话音刚落,几位小妾的目光齐齐落在姜洛璃身上,满眼都是嫉妒之色。
其中一位身着桃红锦缎的女子,名叫韩素月,平日里最得徐惟敬宠爱。
她斜靠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翡翠镯子,眼角眉梢尽是轻蔑。
她冷哼一声,率先开口,声音尖酸刻薄:“哟,这位就是新知州的宠妾吧?果真是好颜色,怪不得能叫咱们老爷亲自相迎。不过,这绥宁已经死了五任知州,也不知这位姜娘子跟了这么个主子,心里是不是也慌得紧?”
此言一出,几位小妾掩唇偷笑,眼底满是看好戏的神色。
徐夫人邵氏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茶,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似是乐得看她们争锋相对,又隐隐对姜洛璃生出几分警惕——这女子,实在美得太过耀眼,气质也与这些小妾截然不同,绝非池中之物。
姜洛璃却仿若未闻,神色依旧淡然,纤细的手指轻轻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语气不急不缓,温婉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底气:“这位姐姐言重了。知州大人虽初到绥宁,却一心为民,定能护得一方安宁。至于我,不过一介女子,能做的只是尽心服侍大人,其余的事,自有大人与朝廷操持,又何须我去多想?”
韩素月似是没想到姜洛璃会如此从容应对,手中镯子转得更快了些,眼中嫉妒之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另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妾冯婉兮见状,忍不住插嘴,声音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姜娘子好口才,怪不得能叫知州大人如此宠爱。不过,前任知州也有个宠妾,貌美如花,风头一时无两,可惜啊,那知州弃城而逃,弃她不顾。绥宁这地方,风浪大得很,姜娘子可得小心,韩姐姐,妹妹这话说的对不对。”
韩素月脸色陡变,眼神如刀般掠向冯婉兮,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冯婉兮,你现在嘴巴倒是利索!你跟的那位王巡检,吃穿用度倒是享过几天,可惜他死的时候,身边连张体面的褥子都没留下,全靠你哭给人看。如今倒学会酸话讽人了?真不嫌跌份。”
她一番话如鞭抽面,直甩得冯婉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原本的笑意僵在嘴角。
韩素月却不肯就此罢休,翡翠镯子“啪”地一下扣在桌上,冷声又道:
“你说我是知州弃宠?你倒是有能耐也去寻个知州来宠你一回,可别在这儿阴阳怪气,惹人作呕。”
冯婉兮被噎得说不出话,面上怒色浮现,却又不敢与韩素月硬碰,只得咬着唇沉默不语。
韩素月这才慢慢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向姜洛璃,声音一转,变得凉意森森:
“倒是这位姜娘子,姐姐劝你一句,绥宁这水深得很,风浪远比你想的更凶险,别被一时的宠爱冲昏了头脑,到头来,踩进泥坑的可不光是他一个人。
这话更是恶意满满,直指姜洛璃的身份与处境。席间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几个小妾纷纷附和,言语间尽是冷嘲热讽。
徐惟敬坐在一旁,面上虽无波澜,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味,似是并不打算阻止,任由她们争斗。
邵氏则是低头抚弄袖口,神色莫测,嘴角却微微上扬,显然对这场“狗咬狗”的戏码颇为满意。
姜洛璃秀眉微挑,目光扫过韩素月,浅笑道:“姐姐提醒得是,绥宁确实风浪不小。不过,我既已跟了知州大人,自当与他同舟共济。倒是几位姐姐,平日里在徐大人身边,定然也多有磨砺,想来比我更懂这风浪中的道理才是。”
她这番话看似恭维,实则暗藏机锋,将矛头不动声色地转回几位小妾身上,似在嘲讽她们争宠斗艳的行径。
韩素月一噎,面色涨红,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狠狠瞪了姜洛璃一眼,低头咬着唇不吭声。
另一位小妾沈若兰见状,冷笑更浓:“姜娘子果然伶牙俐齿,只是这嘴上功夫再好,也得看能不能站得住脚。我瞧着,知州大人那身份,在绥宁可不怎么吃香,姜姑娘可别指望靠着这张脸,就能在这徐家庄讨到什么便宜!”
姜洛璃闻言,眸光微微一闪,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语气依旧温软如水:“这位姐姐说笑了。妾身今日来此,不过是受徐小姐之邀,顺便赴宴罢了,又何谈讨便宜一说?倒是姐姐们,个个花容月貌,徐大人定是疼惜得紧,怎会容得旁人分去半分宠爱呢?”
几个小妾脸色齐齐一变,目光中满是愤恨,徐惟敬听罢,眼中笑意更深,端起酒杯朝姜洛璃微微一举,赞道:“姜姑娘果然识大体,性子也好,来,本官敬你一杯。”
姜洛璃起身,双手接过酒杯,微微欠身道:“谢徐大人抬爱,洛璃自当奉陪。”她举杯浅饮,姿态优雅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与一旁满脸不甘的小妾们形成鲜明对比。
邵氏见状,眉头微皱,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中警铃大作——这姜洛璃,绝非这些无知小妾可比,威胁实在太大。
宴席继续,气氛却越发诡谲,几位小妾时不时以眼神交流。
韩素月故意将筷子摔在地上,借机低声冷哼:“有些人啊,装得再端庄,也掩不住那股狐媚气。”
冯婉兮则假意笑着夹菜,实则将菜碟推得离姜洛璃远远的,嘴里还阴阳怪气道:“姜姑娘远道而来,想必不习惯咱们徐家的口味,这菜还是别吃了,免得坏了胃口。”
姜洛璃却仿若未闻,依旧从容自若地用餐,偶尔与徐惟敬轻声交谈,言辞间尽是得体与谦恭。
她的镇定自若,反倒衬得几位小妾的刻薄越发小家子气,宛如跳梁小丑。
徐惟敬的目光越发柔和,频频点头,对姜洛璃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邵氏她放下茶盏,忽而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姜姑娘果然好气度,难怪知州大人如此看重。只是,听说知州大人新到绥宁,政务可理顺了?姜姑娘平日里可有帮衬一二?”
姜洛璃微微一笑,恭敬答道:“夫人过奖了。妾身不过一介女子,哪敢插手政务?只是尽力服侍大人,料理些琐碎小事罢了。大人一心为民,妾身能做的,也只是不让他分心。”
邵氏嘴上笑道:“姜娘子谦虚了。以你的相貌,怕是知州大人少不了倚重。”
姜洛璃却只低头一笑,柔声道:“夫人谬赞,大人所托皆系苍生安危,妾身不过管些衣食起居之事,聊尽绵薄而已。能伴其左右,是妾身之幸;至于倚重与否,妾身岂敢自矜。”
她态度谦卑,偏又不失分寸,叫人抓不住半点把柄。邵氏见状,心中越发沉重,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笑意,不再多言
宴席渐至尾声,几位小妾越发觉得憋屈。原本想借机羞辱姜洛璃,却反被她的从容与气度衬得像个笑话,个个脸色难看,心中嫉恨更甚。
韩素月咬着牙,低声对沈若兰道:“该死的,这女人,表面装得跟个圣女似的,骨子里还不是个靠脸色引男人走神的狐精?瞧老爷那模样,跟着了魔似的,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
沈若兰冷哼一声,语气酸涩又压抑:“可不是嘛,咱们几个在这儿陪坐半天,他连个正眼都没看,那女人只抿了一口茶,便叫他看得失了魂,要是再让她得势,咱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两人说话声音虽低,却隐隐传到姜洛璃耳中。她却只低头浅笑,仿若未闻,目光清澈如水,透着一股旁人难及的淡然。
徐惟敬坐于上首,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姜洛璃半分。
她那淡然从容的神态,清艳中透着几分不容轻侮的气度,让他看得心痒难耐,连几位小妾的窘态也懒得顾及。
他暗暗冷笑:这般姿容手段,生来就是该养在深院、独宠一人的。既然落入他手,旁人休想染指,不久的将来,她必是他徐惟敬房中第一人。
邵氏暗自握紧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低声吩咐下人收拾宴席。
宴会就此结束,几位小妾散去时,个个满脸不甘,回头频频打量姜洛璃,眼中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宴散之后,徐惟敬亲自领着姜洛璃穿过回廊,步入一处临水的别院,院中植着数株香梅,清幽别致。
屋内早已焚香铺褥,连漱盥之物也备得极是妥帖,一应俱全,显是花了心思。
“地方虽简,却胜在清静。”徐惟敬语气温和,眸中却掩不住灼意,“姜娘子先前说愿暂住府中,本官自然要好生款待,免得委屈了你。”
姜洛璃盈盈一礼,唇边含笑,看着在小院内撒疯的阿黄,语气轻柔:“大人安排得如此周全,妾身哪里舍得嫌弃?对这院子欢喜的很。”
她语罢,抬眸瞥了他一眼,眼波轻转,仿佛不经意,却又似有意。
“只是我这人,睡得浅,若是有动静惊扰了,怕是要赖着府里多住几日了..。”
徐惟敬听罢,眉眼一挑,笑意更深了些。
语气却带着几分柔情与不容拒绝的坚定。
轻声道“姜娘子安心,府中自有防备,怎会惊扰到你?”
心中想着:小骚货,既然你自己赖着不走了,那本官自当乐享其成,今晚就操的你下不了床。”
邵氏立在廊下,目光阴沉地盯着别院方向,袖中双手紧握,暗道:此女若不除,恐成大患!
绣楼中,徐静姝正气得砸碎了一个茶盏。
她因气愤并未参加今晚家宴,她咬着牙,恨声道:“一个被畜生骑的贱货,竟让父亲当众扇我巴掌,她算什么东西,我要她死!”
外院,一间屋子门窗紧闭,昏黄灯火映出顾恒瘦削的身影。
他俯身将一块令牌背面按在纸上,掌心微沉,随即起手抖开纸张。
纸上,一行密文浮现,字迹仿朝廷密札制式:“朝廷已收到景平府危势示警,命徐惟敬静静伏勿动,察其虚实……..”
左下角落款赫然是皇城司密令,令文下方,赫然一方蟒纹印记,蟒身翻腾、纹路清晰。
桌上早已堆了十数张文书,内容各异,密令真假难辨。他一一瞥过,终将刚成这一张置于最上。
顾恒拿起令牌伸指轻弹粘在令牌上米粒。他翻着令牌,公主府三字映入眼帘,极为刺目,喃喃道“万事俱备,只差一个……足够让徐贼反叛犬戎的理由,
他嘴角缓缓勾起,笑意却毫无温度,满脸的疯狂。“今晚,就让徐贼…....…和那毒妇……死无葬身之地。”
一队百十人的犬戎骑兵在月色中疾驰而来,塌的土路震颤如鼓,直接冲入庄中,领头的是勒丹使者,他一收到情报就往这边赶,徐惟敬将那该死的知州宠妾骗来了徐家庄,那送情报的人将女子描述得天花乱坠,世间少有。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笑。“这样的尤物,不操死她,算我白来人间一趟。”
夜色愈浓,徐家庄内暗流涌动,各方心思交织,一场更大的风暴,似已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