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修罗场

当屁股落在柔软的床垫上,明尘才终于恢复一些神志。

她慌乱抓紧卫景行的双臂,冲着他拼命摇头。

即便再爱再思念今天也不行,这几天都不行。

她与温宴在办婚宴,左殿王的婚事在修罗道是几千年难遇的喜事,大半个修罗道的人都来了。

除去跟他去冥界准备明天接亲的那些人,府中余下不少宾客,她若此刻跟卫景行发生点什么,就是将温宴的脸面狠狠踩在脚底蹂躏。

温宴疼她爱他呵护她,她绝对不能这么做。

卫景行知道明尘为什么会拒绝,沉默地将她放在床上后也上了床,从后面抱紧她让她依偎进自己的怀里,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

时间慢慢流逝,他就这么抱着埋着,像被岁月风化侵蚀的雕像,久到明内心的恐慌逐渐安定,久到整颗心脏疼得厉害,久到泪水再度模糊视线。

他没想做别的,他只是想抱她……

明尘失控转身,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像他埋自己颈窝那样埋着,任由时光在心上凋零。

她真的,好爱他啊!

只可惜造化弄人……

温宴并没有回冥界,他都已经看到卫景行出现,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只是找个借口避出去,想看看他们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并不相信明尘说的那些让他再死一遍或是是不再见之类的鬼话,他太了解明尘。

从小到大,她除了一张嘴是硬的,其它什么都是软的,随便哄哄就能好。

更何况那是她爱到骨髓爱到疯魔,爱到被天道囚禁几千年都不曾忘的人,怎么可能短短十余年便忘了情?

他想过他们会互诉衷肠,想过他们会抱得难舍难分,可从不曾想过再见后的第一面,卫景行就将她抱回房!

这几天是他们的结婚宴啊!他们就算再爱,也不能如此作践他的颜面吧?

温宴默默走到门前,抬起的手鼓了千万遍的勇气,可还是无法将门推开。怕开门后看见的是他们衣不蔽体,缠绵至深的画面。

无法推开那扇门,也无法断然离去,他噙着泪水红着眼眶站在门外,任由夜风将他全身的血液吹冷。

天渐渐亮了,窗外传来鹈鹕的咕咕声,明尘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抱了整整一夜的他。

可她只是动了一下,脑袋又被他按回肩膀,埋得更深了。

“阿玥,天亮了,”明尘不得不提醒卫景行,“按照婚宴流程,一会有人过来替我梳妆,我还得在他们的带领下焚香祭天,我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嗯。”卫景行轻轻应了声,但还是没有松开她。

他在地宫躺了整整十年,若不是再见她的执念太过强烈,他不会那么快聚拢魂魄。

这十年他每一天都在想,若是能活下来便日日夜夜抱着她,再不和她分开一时半刻。

如今抱到了,却要他放手送她嫁人,如何能做到?

可是,现如今的情形对于她来说,就是骑虎难下。他很清楚温宴在她心里的地位,要她悔婚,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只能用尽力气将她抱得更紧,安抚道,“还早,再抱一会。”

冥界的迎亲习俗与人间不同,人间是清晨迎亲,冥界是傍晚甚至半夜,他至少还可以抱她一个白天的时间,焚香祭天可以等迎亲之后再举行。

总之,他就是不想现在松开。

“那我去关个窗子,很快的。”明尘也知道让他此刻放开,他做不到,只能柔声哄他。

夜间宾客睡下无人打扰,可天亮后便不同,她真的不能在这种时候让旁人看温宴的笑话。窗子开得那么大,不用进后院便能看到闺房中的一切。

“好。”

卫景行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明尘眷恋地亲了亲卫景行的额头,下床朝着窗边而去。

站在门外整整一夜的温宴,脑子里全是混乱不堪的念头,当听见动静想要隐身已经来不及,关窗的她错愕地侧目朝着右侧的门前望去。

黎明的微光下,他一身银衣银发,银色的晨露将他的眉梢挂了霜,看起来好像刚刚从风雪大雾中走来,冷得让人窒息。

两个人无意对视的一瞬间,天地变得死静死静的,安静到只剩下无处躲藏的惊慌失措。

关窗的动作僵住,明尘心脏一阵阵抽凉,呆呆地望着温宴,脑海中电石火光地闪过:他不是去冥界准备接亲了吗?

怎么会在门外?

那他在门外站了多久?

她要是跟他解释,她和卫景行没有做那种事,他信吗?

卫景行狐疑地看向明尘,关个窗而已,怎么需要那么久?

下床走到她的身后,视线还没朝着窗外望去,手抓着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拉。

毫无防备的明尘踉跄倒退几步,后背重重靠进他的臂弯,这才惊鹊回神,“阿玥别,大师兄他……”

砰!

正说着,关了一夜的门被一脚踢开,温宴面色阴沉地走进,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在卫景行身上。

待了一夜还不够,他都回来了,他还要抱着她吗?

短暂的意外过后,卫景行非但没有松开明尘,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冲着温宴挑衅地勾起嘴角。

本想让他先将婚宴办完保留些颜面,既然他自己非要找不痛快,那就怨不得他了。

明尘吓懵了,她还没有做好应对修罗场的准备府中那么多宾客,万一他们闹出动静,两个人面上都过不去。

她慌乱地按住卫景行的双手想将他推开,毕竟她现在是温宴的妻子。

可她的手不过刚落至他的后背,他便反手将她的双手握住,动作看起来不像推拒,反而像极了带了挑衅意味的、缠绵不舍的温存……

温宴看得眼底布满红血丝,指关节勒得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跳。尽管如此,他还是克制地问,“那么,这婚还结吗?”

“结……”

一个音节刚出口,卫景行便噗笑出声,戏谑地、嘲弄地,“结不结那不得问你?这么点自信都没有,和我抢什么人?还是,你只会趁我重伤,行卑鄙龌龊之事?”

“卑鄙?龌龊?你配跟我说这两个词?”

知道卫景行什么意思,他的确没有跟明尘解释过卫景行自爆的真正意图,更没有跟明尘说过卫景行的魂魄没有出现在轮回井。

温宴也噗笑道,“你自己没长嘴吗?凭什么要我替你解释?嗯?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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