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行被温宴气笑,“这是替不替我解释的问题吗?你与她皆不知情日久生情,我认。她知情你不知情,我也认。可是,你什么都知道,她却一无所知蒙在鼓里,一日日被你所谓的温情融化,这与偏婚何异?”
骗婚?他居然说他骗婚?
温宴也被气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笑,更怒了,“你有什么逼脸说我骗婚?你自己一声不吭‘死’在她面前,还要我在你‘死后’告诉她一切,让她更伤心更愧疚吗?怎么,天下皆你娘,谁做事之前都需要先考虑你的感受?你自己问尘儿,在她“主动”之前,我是否曾有半点逾越?是不是有半点强迫她?”
一句话,将明尘直接架在火上煎烤,尤其是特意加重她的‘主动’一词,听得明尘全身都麻了,筋骨酸软的厉害。
什么时候冒冷汗都没有察觉,只感觉到环腰的臂弯、手背上的大手,皆在用力收紧,骨头快被他捏碎了。
明尘想装死拒绝回答,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帮哪个都有偏心的嫌疑。可温宴根本不容她回避,直接点大名,“明尘,说话,回答他!”
明尘,“…………………………”
无助到不敢抬头,支支吾吾,“要、要我说什么呀,我,我,我……”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对策,她和温宴之间的确是她主动。
心一横肚子一捂,哀嚎道,“我肚子疼,我想……”上厕所……
“休想!”
温宴和卫景行几乎异口同声,拒绝了她拙劣的逃脱方式。
“她可以主动,因为她不知情,因为她断定我死了,她心若死灰。可你明知道我没有死,却一直让她默认我死绝了。”
他是修罗王,修罗王如果陨落冥界第一时间会收到反馈,张罗王位更替事宜。
镇压着万千恶灵的修罗道,不可一日无主。
温宴作为修罗道左殿王,他比谁都清楚其中规则,可他就是不告诉明尘,还说不是骗婚,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皆你娘。
怎么,他自己没娘吗?
哦,也对,一个畜生成精的妖,哪懂什么人伦温情。
共事两千年,他真不曾想过温宴这么擅于狡辩。
他不是喜欢逼明尘回答吗?即如此,他就让他彻底死心。
“你不知道我叫阿玥她叫阿星吗?阿星,你告诉他,你心里最爱的人到底是谁,你最想共度一生的人又是谁,你再告诉他,如果我活着,他是否有机会娶你为妻。”
明尘,“………………………………”
好想哭,好崩溃,卫景行怎么也逼她?
谁来救救她啊!
她哭丧着脸憋着嘴,不敢回头看卫景行,眼神哀求温宴,能不能别吵了?
温宴没有像曾经那样替她解围,猩红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背青筋暴跳得好像得了静脉曲张,脸色阴沉的可怖。
温宴眼神分明也在逼问:“你说啊你说啊,你敢说只爱他、只想跟他共度一生试试!”
明尘脸色惨白,可怜巴巴地强调,“我肚子,真疼……”
两个人齐齐在心里想:我管你是不是真疼?
总之,这个问题必须回答!
“既然她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即如此,这婚也没什么好结的,阿星我们走。”卫景行深深看了眼温宴,松开抱她的臂弯却又一把将她的手拉住,牵着边往外走。
仅仅走了两步,明尘的另一只手被便被温宴抓住。明尘像被拉开的人偶,两条手臂在他们之间绷得僵直,咯吱窝好疼……
可根本不敢喊疼,便听见温宴冷噗一声,“笑死,她不回答就是默认你的话?那我还说,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选择沉默,她怕伤到你。”
“卫景行,我的妻子跟我结不结婚,有你什么事?你认也好不认也罢,我就是她丈夫,三界之内,“合法”的。不服气,憋着。”笑出了声,笑声中全是挑衅,“怎么,憋不住?可憋不住怪谁呢?怪天地不仁,怪有缘无分,怪你自己十年前自爆送人头啊垃圾!乐子,认识两千年又如何?”
用力一拽,明尘的身子便偏到她身旁,“没空跟你多说,她要梳妆,我要接亲,我们要拜堂。有本事,你就让她不顾我的颜面,逃婚跟你走。”
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
明尘快被逼疯了,大师兄后面这几句话的确够伤人的。若平时她一定会抱怨大师兄不该这么说话,但此刻若敢,大师兄绝对会不客气的捏死她。
可是,阿玥明显伤心了,屠城的事想一次伤一次……
明尘清晰地感觉到,被卫星行握着的那只手手骨好疼,他的手臂在颤抖。
她只能哀求地看着卫景行,用眼神哄他。
今天日子特殊,能不能等办完婚宴再说?
他真的无法不顾及大师兄的颜面悔恨。
门外突然传来嬉笑声,好像是来替她梳妆的侍女,聊着她和温宴的八卦。
明尘无力,“别闹了,来人了……”
“对,来人了,给我的新娘梳妆的,我的妻子没空跟你掰扯前尘过往。”温宴逮着机会,又给了卫景行一个重创,再用力一拽明尘的另一只手便从卫景行掌心脱离,转身将她按回梳妆台。
明尘透过梳妆镜看向卫景行,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掌心汇聚,他这是要抢婚吗!
“阿玥……”
明尘刚想制止,梳妆的侍女们便端着化妆品与新一套凤冠霞帔走进,看到卫景行吃惊地行了个礼,“卫王殿下,您怎么也在?”
卫景行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明尘的后脑勺,掌心的冥火越聚越多。
无法再顾及旁人的眼神,明尘‘嗖’一下离开椅子,双手抓着卫景行的衣袖,满目哀求,“等拜完堂再说,行不行,阿玥求你了!”
一句话,温宴嘴角忍不住上扬,暗爽极了,就说他的心肝宝贝不会悔婚。
众人吃惊脸,这是……有什么惊天大瓜?
温王妃怎么牵着卫王殿下的手求卫王?
明尘生怕卫景行不同意,只能提及前尘过往,“阿玥,除了北境城下的那次,我很少求你,若你那次答应我,也不会……”
她不仅求他,还有北境之事求。
她想说什么?
想说,他们的事的确是前尘过往,在责怪他当时赶她走是吗?可当时的他,只是想要她活下去。
明尘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阿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一怕温宴失了颜面,二怕他重伤未愈再次受伤,依照他之前所说推断,他刚聚拢魂魄不过才半月。
“没关系。”
心中翻涌的情绪极力克制住,掌心的冥火消散,卫景行冲着明尘笑了。
他明明在笑,眼眶却湿润无比,轻叹道,“是我来迟了。”
“阿玥……”
“今晚,我等你。”
说完松开明尘的手,默默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
温宴望着卫景行的背影,内心讥笑:今晚?做梦吧!
今晚是他和明尘的新婚洞房花烛夜,一分一秒都不会分给卫景行这个前夫哥。
……
如卫景行承诺的那样,接下的接亲拜堂他都没有再打扰他们。
不仅没有打扰,连人都找不到,自她被接亲队迎入冥界左殿王府,卫星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尘按下心中的不安,按照流程拜完天地,被送进婚房。
温宴也想跟着进婚房,却在半路被鬼伯拦住。
鬼伯勾着温宴的肩膀,乐得大笑不止,说他有好几千年没主过婚,人间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吓得尿裤子,谁会让他主婚,还好奇讯问温王妃怎么不怕她,她看起来就是人间会点法术的小姑娘。
明尘一个人回到婚房,首先取下凤冠放在一旁揉揉脖子,太沉,脖子压得好酸。
再掏出手机,想看下时间,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她和温宴的婚床上。
仅一眼,脑子嗡嗡的,整个人僵住了。
卫景行就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单手支着额头,晦暗不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阿玥,你怎么……”
脱口而出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婚房‘砰’得一声被人推开,方才还被鬼伯缠住的温宴竟脱了身,上前便要抱她。
还没抱到,卫景行冷不丁抬手,强劲的吸力‘嗖’一下,将明尘吸了过去,毫无防备的明尘踉跄扑进卫景行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