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里漏进几缕晃眼的阳光,迟凌动了动手指,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装过似的,酸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贺宴名低沉的呼吸、覆在她身上的温度、一遍遍不肯停下的力道,她脸颊瞬间烧起来,抓起枕头往旁边砸了砸,心里又气又恼:“贺宴名这个混蛋!”
她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时瞳孔猛地一缩,11点58分。
“糟了!”迟凌几乎是弹坐起来,睡衣滑落露出肩头的红印也顾不上,脑子里只剩一件事:弟弟还没喂奶。
爸妈一向把刚满月的弟弟看得比什么都重,以前她哪怕晚起半小时都会被妈妈扯着胳膊骂,要是知道她睡到快中午,弟弟还饿着,指不定要怎么发火,说不定爸爸的巴掌都要落下来。
她慌慌张张地套上拖鞋,头发乱糟糟的也没空理,一路小跑冲到客厅。
客厅里没像她预想的那样鸡飞狗跳,反而很安静。
暖黄色的阳光洒在沙发旁,一个穿着米白色居家服的阿姨正坐在小椅子上,怀里抱着裹着粉色襁褓的弟弟,动作轻柔地喂着奶。
弟弟小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乖。
迟凌脚步顿住,警惕地皱起眉,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你是谁啊?”
阿姨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笑了笑,笑容很温和:“我是家里请的育儿嫂,姓王。”
“育儿嫂?”迟凌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圆圆的。
她家里条件普通,爸妈连给弟弟买进口奶粉都要犹豫半天,怎么可能请得起育儿嫂?
而且爸妈一向觉得“请外人带孩子不靠谱”,怎么会突然接受?
正想着,迟父迟母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
以往这个时候,妈妈早就该对着她念叨“怎么才起”,“弟弟都饿坏了”,可今天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尤其是妈妈,走到她身边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特别温和:“凌凌醒啦?快坐,刚给你热了牛奶。”
迟凌更懵了,没动,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们。
迟父把草莓放在茶几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眯眯地问:“凌凌啊,你认识贺总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贺总?”迟凌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贺宴名,“你们怎么知道……”
“贺总昨天联系我们的呀!”妈妈抢着说,眼睛里都带着光,“他说知道咱们带孩子辛苦,特意帮咱们请了王阿姨,还说以后弟弟的奶粉、尿布这些,都由他安排人送过来。你说这贺总,人也太好了吧!”
迟凌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的。
难怪她能一觉睡到中午,爸妈不仅没生气,还这么和颜悦色,原来是贺宴名安排了这一切。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因为昨晚……
她脸颊又开始发烫,心里乱糟糟的。
“凌凌,你跟贺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迟母凑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期待,“人家贺总是大老板,能这么帮咱们家,肯定是跟你关系不一般吧?”
迟凌被问得心跳加速,手指下意识地绞着睡衣下摆,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这么上心?”迟父显然不信,却也没追问,只是笑着点头,“不管怎么说,贺总是个好人,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处。”
迟母也在旁边附和,嘴里不停夸赞贺宴名“有本事”,“人品好”,听得迟凌耳朵都红了。
她实在受不了爸妈这副模样,找了个借口“我回房间换衣服”,逃也似的跑回了卧室。
关上门,迟凌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贺宴名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顿了半天,才敲出一行字:“你为什么帮我家请育儿嫂?”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贺宴名就回复了。
他的消息一向言简意赅,只有短短一句:“王阿姨是专业机构培训过的,带孩子有经验,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帮你换一个。”
迟凌看着屏幕,心里那点气恼又冒了出来。
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昨晚的事吗?
她咬了咬唇,又敲了一句:“别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原谅你。”
这次贺宴名没回消息,反而发来一个转账通知。
迟凌疑惑地点开,看到金额时眼睛都直了,三千万。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银行,刷新页面后,那串数字清清楚楚地躺在余额里。
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刚才还堵在心里的气,像是被这串数字瞬间冲散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的欢喜压都压不住。
可欢喜了没几秒,她又皱起眉。
上次也是这样,给她转了三千万……
每次睡完就打钱,感觉更像嫖娼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可她看着手机银行里的余额,又忍不住想:三千万啊,够她过好日子了。
尊严什么的,根本就没有钱来得实在。
而且她也不要名分,不想和贺宴名确定关系,不然这钱就成了以结婚为目的的赠予了,是可以要回去的。
她只不舒服了一分钟,把不高兴的想法抛到脑后,钱拿到手,还是高兴的。
她犹豫了一下,没把钱退回去,也没再给贺宴名发消息,只是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乱糟糟的,眼角带着点没褪去的潮红,肩头还有淡淡的红印,看起来有点狼狈,又有点说不出的媚态。
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心里琢磨着:贺宴名到底想干什么?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可转念一想,管他想干什么,先拿着钱把日子过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