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熹微攥着手机站在沙发旁,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团,支支吾吾地飘向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贺宴名:“哥……那个……能不能再给我点零花钱啊?”
贺宴名抬了抬头,金丝边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双深邃的眼。
他手指捏着文件页角顿了顿,眉尖轻轻蹙起,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疑惑:“上星期不是刚给你转了一百万?这么快就花完了?”
暖光落在他脸上,把下颌线衬得更清晰,贺熹微盯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又赶紧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心虚的颤音:“我……我看中一个包,买完就没剩多少了。”
其实那一百万到她手里没多久,就被她亲妈薅走了,又哭着喊着让她把钱转过去,她哪敢说不,可这话怎么跟贺宴名讲?
贺宴名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身体往后靠进沙发里,姿态放松却带着点疏离:“你现在还小,那些奢侈品用不上,别随便乱花钱。”
他指尖敲了敲茶几,发出轻响,“心思该放在学习上,不是盯着那些包包首饰。”
贺熹微的肩膀垮了下来,眼眶有点发热,声音里带着委屈:“那……那零花钱就不给了吗?”
她以前找贺宴名要零花钱,他从来没这么犹豫过,每次都是她刚开口,转账提示就来了。
“你找爸要吧,”贺宴名拿起手机看了眼,语气平淡,“我现在手头没什么闲钱。”
贺熹微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没了底气。
找爸爸?她哪敢啊。
在贺家,她就是个不被待见的私生女,爸爸看她的眼神永远带着冷淡,只有贺宴名偶尔会对她好点。
要是让她知道,本该给她的零花钱,贺宴名却给了迟凌,她估计能气炸。
可她不敢问,只能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脚步都透着没精神。
第二天早上,贺熹微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刚坐到座位上,就把书包往桌上一摔,扭头盯着同桌迟凌,语气里满是火气:“迟凌,你是不是在我哥面前说我坏话了?”
迟凌正低头整理课本,闻言抬起头,睫毛颤了颤。
她肤色瓷白,校服穿在身上显得清瘦,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玻璃珠,此刻满是惊讶:“没有啊,我怎么会说你坏话?”
贺熹微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声音闷闷的:“那他怎么对我变差了?连零花钱都不给我了,他以前给我钱的时候可大方了。”
她侧过头看迟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迟凌的发梢,晕出一层浅金色,她忽然觉得迟凌的耳朵好像有点红,可又没多想,只觉得更委屈了,“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迟凌的手指攥紧了课本边角,声音低了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虚:“我……我怎么知道。”
她不敢看贺熹微的眼睛,视线飘到窗外,心里却在打鼓。
贺宴名确实给她转了六千万,当时没多想,现在听贺熹微这么说,才后知后觉那钱说不定本来是给贺熹微的。
贺熹微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胳膊里,声音含糊:“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是不是看到我的本子了。”
迟凌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她赶紧弯腰去捡,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捡笔的动作都有点慌乱。
等她坐直身子,才勉强稳住语气,劝道:“那你就别写了呗,以前写的……也全部烧掉算了。”
贺熹微猛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抱着桌肚里的笔记本,像是抱着什么宝贝,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行!这可是我的心血,我怎么舍得烧掉!”
那本子里写的都是她的小心思,有对贺宴名的偷偷观察,还有些不敢说出口的幻想,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羞人,可怎么能烧?
迟凌看着她护着笔记本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硬了几分:“凭什么?就凭那本子要是被贺宴名看到,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写。”
她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穿透力,教室里刚到的同学还在吵吵,可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连旁边同学的笑声都显得遥远。
贺熹微把笔记本往桌肚深处塞了塞,下巴抬着,像只炸毛的小猫:“我自己的东西,就算被他看到也不用你管!迟凌,你别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管好你自己行不行?”
她心里本来就烦,被迟凌这么一管,火气更上来了,连带着之前怀疑迟凌拿了她零花钱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语气里多了点讽刺,“再说了,你跟我哥走那么近,说不定我零花钱不给我,就是给你了呢?”
迟凌的脸瞬间白了点,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更紧,可嘴上没示弱:“你与其在这跟我吵,不如想想自己到底该不该写那些东西。”
她避开了贺熹微的质问,眼神却有点飘,贺宴名确实给她转了钱,这话她没法说出口。
贺熹微被噎了一下,又想反驳,上课铃突然响了。
她狠狠瞪了迟凌一眼,转过身坐好,手却在桌肚里摸着那个笔记本,指尖碰到封面时,心跳又乱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头发上,暖融融的,可她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连老师走进教室都没注意。
迟凌看着她的侧脸,眉头慢慢松开,心里却有点乱。
她刚才是不是太强硬了?
可一想到那些本子里的内容,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贺宴名看到本子的内容那么生气,还把她折腾得那么惨,肯定是不高兴的。
只不过要是让他知道本子是贺熹微写的,会不会把泄愤对象换成她?
迟凌突然有点不自在,她觉得贺熹微对哥哥是有点不清白的依恋,毕竟她最爱看骨科,尽管她打死不会承认,但贺宴名是怎么想的不清楚。
她偷偷瞥了眼贺熹微放在桌下的手,那只手还在轻轻摸着笔记本,迟凌的心跳莫名快了点,赶紧移开视线,盯着黑板上的字,可一个都没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