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总部所在的云深山脉,主峰演武场。
此地以整块巨大的“青罡岩”铺就,坚固无比,四周设有强大的防护阵法,光晕流转,足以承受元婴级别以下的全力轰击。
此刻,演武场中央,一场看似激烈,实则局势分明的战斗正在进行。
许墨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劲装,将她高挑矫健的身段完美勾勒出来。
她并未动用那几件标志性的诡异灵宝,仅凭自身修为配合幽冥索与几件林家提供的制式法器,便在三名筑基圆满弟子的围攻下游刃有余。
她的步伐看似简单,每一次足尖点地,靴底便隐隐有土黄色的灵光一闪而逝。
霎时间,整个演武场的地面便会传来一阵沉闷而剧烈的震颤,如同地龙翻身,让那三名配合默契、试图结阵合击的弟子身形踉跄,步伐散乱,根本无法稳定身形,更遑论发动有效的攻势。
环绕在她周身的,是一条看似普通的金属腰带,此刻却如同活物般自行解开,悬浮于空。
腰带表面符文亮起,瞬间分解、变形,化作无数片边缘闪烁着锐利金芒、高速旋转的金属齿牙!
这些齿牙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如同一条由锋刃组成的风暴龙卷,将许墨护在中心。
对手偶尔拼尽全力攻来的飞剑、法术,撞入这“锐金齿牙风暴”之中,要么被瞬间弹开,灵光黯淡,要么直接被绞碎成漫天光点!
而最令那三名弟子感到头疼乃至惊惧的,是那神出鬼没的“幽冥索”。
它时而隐匿于虚空,时而如灵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探出,或抽、或缠、或点,精准无比地击打在他们的手腕、脚踝、膝弯、甚至是灵力运转的节点等脆弱部位。
每一次击中,都带来一阵酸麻刺痛,灵力运转瞬间凝滞,逼得他们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一身修为竟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非许墨始终留有余地,攻击避开了要害,且那幽冥索上未曾附加真正的杀伐之力,这三名在林家内门中也算精英的筑基圆满弟子,恐怕早已败下阵来,而非像现在这样,仅仅是维持着勉强的僵持,实则狼狈不堪。
观战的高台上,两男一女三位气息渊深如海的大能,正围坐在一张白玉石桌旁,将下方演武场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主位上的男子,面容与林烨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因过度操劳而生的憔悴,气息虽浑厚磅礴,却隐隐透着一丝滞涩。
他便是云深林家当代家主,林德荣,化神中期修为。
坐在他身侧,气质温婉雍容,眸光如水却又隐含不容置疑威仪的,自然是主母秦玉兰。
而坐在副位上,那位须发皆张,根根如利剑般挺立,周身散发着凌厉锋锐之气,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中年男子,则是林德荣的亲弟弟,林家戒律长老,林德耀。
同样身为化神中期大能,他执掌林家刑律,铁面无私,素有威名。
弟子们私下里将这对兄弟戏称为“荣耀兄弟”,既是敬畏,也带着几分对其行事风格的调侃。
这三位,便是如今云深林家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权力核心。
然而,此刻家主林德荣的目光,只是牢牢锁定在演武场中央那道从容不迫的黑色身影上,久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
“玉兰,你真的认为……靠着这个叫许墨的女娃,就能让那个……那个疯子心甘情愿地回到家里?”他的声音带着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秦玉兰端起面前的灵茶,轻轻呷了一口,温婉一笑,道:“夫君,暗香卫这五十年来一直在暗中搜寻、筛选身具纯阴之体的女修,也确实网罗了不少资质不错的备选。但你也看到了,能和许墨这孩子一样,不仅心思通透玲珑,更身负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的,实在是一个都没有啊。”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她的身世干净,与外界牵扯极少,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声如金铁交鸣:“哼!依我看,那个疯子就别让他回来!就让他在外面继续浪荡不好吗?他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上次回来把藏经阁三楼炸了个窟窿,上上次差点把炼丹房的地火脉引爆炸出蘑菇云,再上次……”
“话是这么说……”家主林德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打断了自己弟弟的控诉,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可他离家都整整五十年了啊……咱们这‘同步率’……唉,还没达到他要求的75%,这……这也没法跟他交代啊……”
一听到“同步率”这三个字,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戒律长老,像是被戳中了某个软肋,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同样泛起苦涩,悻悻地闭上了嘴。
秦玉兰看着自家夫君和小叔子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摇头,颇感无语。这俩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好在这次看起来并不算严重。
五十年前,他们将林烨“驱逐”出家门之后,没过多久,这两人就像是同时中了某种诡异的诅咒,变得茶饭不思,连家族最重要的会议都时常心不在焉,发言草草了事。
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公务,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
秦玉兰偶尔路过,总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满嘴都是些令人费解的怪话——
“同步率还不够,神识共鸣频率对不上……”
“信的弹着点要更分散一些,覆盖范围不足……”
“仁的输出功率连三成都不到,能量逸散太严重……”
“混沌魔能引擎的稳定性还需优化,上次差点过载……”
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这种现象,在林家内部被私下称之为“烨化”。
最初,指的是那些受林烨思想影响深刻的弟子和部分年轻教习,言行举止、思维方式越来越向林烨靠拢。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已然形成气候的“进步学派”,他们以方长老为代表,在林家的学术体系内独树一帜,影响力不容小觑。
好在这些“烨化”弟子除了整日研读林烨那些“离经叛道”的著作,聚会激烈辩论,以及借着外出历练的机会四处宣讲“烨学”思想之外,倒也没有像林烨本人那样做出什么真正大逆不道、动摇家族根基的行为。
因此,即便是以严厉着称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法进行有效的管束。
然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五十年前亲手将林烨“赶走”的这两位家族最高话事人,在林烨离开后,竟也像是中了邪一样,成为了“烨化”程度最深、症状最诡异的“患者”。
尤其是在大约十年前,这种症状达到了顶峰。
两人碰面,几乎不需要言语交流,仅仅依靠几个眼神,几个微不可查的表情,外加几声意义不明的“嗯?”、“哦。”、“啧!”之类的闷哼,就能完成全部的信息传递与决策沟通,看得周围一众长老和核心弟子头皮发麻,完全无法理解。
直到大约六年前,这种诡异的“默契”才似乎有所缓解,两人总算恢复了正常的语言交流能力,让所有知情者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也是从那时起,他们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整日精神萎靡不振,对家族事务也显得有些提不起劲,时常相对无言,面露愁容。
林德荣将目光从演武场上收回,又瞥了一眼手中玉简上记录的、关于许墨入门后各项考核的成绩,沉吟道:
“目前看下来,她在丹道、符箓、阵法这些需要长期积累的辅助技艺上,基础确实略微差了一些。”
戒律长老林德耀却摇了摇头,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认同:
“差一些又如何?你看这孩子,临敌应变机敏,出手精准狠辣,却又懂得分寸,一身修为根基扎实得吓人,所有的天赋加点,我看是全点在了战斗相关上!这路子,倒和那个神经病……咳,和烨儿当年,有异曲同工之妙。”
“唉……”林德荣又是一声长叹,脸上愁容更甚,“就算她再能打,天赋再高,难道还能强过那个逆子不成?”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湛蓝的天空,仿佛在寻找什么答案,轻声问道:“玉兰,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夫君,是十月四日。”秦玉兰柔声回答。
“十月份了啊……”林德荣喃喃自语,眼神飘忽。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是面色一紧,像是等待着某个悬在头顶已久的靴子终于要落地一般,压低声音道:“那小子……过去哪怕在外面野得再欢,最晚……最晚九月份也该回来闹腾一趟了。这都十月份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不会是真在外面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脱不开身了吧?”
“不清楚……”
林德荣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不过半年前,他不是还带着咱们下过一趟副本吗?那时候看他活蹦乱跳的,应该没啥大事。”
“也对……”林德耀点了点头,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就在三人准备继续围绕许墨的修行安排、以及那个令人头疼的“逆子”闲谈几句时——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悠长、沉重、仿佛源自洪荒巨兽喉间的警报声,陡然间响彻了整个云深山脉!
这警报声起伏缓慢,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寒意,让所有听到的林家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是脸色一变!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演武场周围观战的弟子,以及在各处活动的林家修士,都展现出了极高的素养与纪律性。
无需任何人指挥,低阶弟子们在讲师和老资格弟子的带领下,迅速而有序地向着预设的避难区域疏散。
而分散在各山峰、各殿堂的讲师、教习们,则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召唤,纷纷化作道道流光,快速向着主峰山门方向集结,一股肃杀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高台之上,家主林德荣与戒律长老林德耀对视一眼,之前脸上的愁容、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的无穷战意,甚至隐隐裹挟着一丝历经百战磨砺出的凛冽煞气!
“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低喝一声,身形一晃,便已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云深山上空,化神级别的强大神识如同无形巨网般瞬间展开,覆盖方圆百里,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十几公里外,一个正凌空悬浮的、不起眼的黑点。
在他们的神识视野中,那黑点的模样清晰无比——一个方方正正、线条硬朗的铁盒子,下面还带着四个圆滚滚的轮子!
不是林烨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捣鼓出来的、名为“大运泥头车”的奇葩飞行法器,又能是什么?!
此时此刻,林家的护山大阵已被完全激活。
嗡鸣声中,一道道五彩斑斓的阵法光幕自云深山各处阵基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莲花瓣般层层叠叠地合拢,将整座主峰及其周边重要区域笼罩在内。
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在光幕上流转不息,散发出坚不可摧的磅礴气息。
然而,悬浮于高空中的林德荣与林德耀,脸色却并未因大阵的开启而有丝毫放松。
他们看得真切,远处那台大运泥头车,此次并未像以往那样,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加速到极致,试图用那莫名其妙坚固无比的车头来“创飞”护山大阵。
它只是不紧不慢地悬浮在原地,然后,在两人凝重的目光注视下,车体两侧“咔哒”一声,缓缓伸出了四条粗壮、结构复杂的金属支撑腿,稳稳地固定住了车身。
紧接着,更让两人眼皮狂跳的一幕发生了——那泥头车后方的货箱挡板,竟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机械感,向上抬起、展开!
露出了下面并排安置的、总共二十四根黑洞洞、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筒状物!
“不好!这逆子又搞出新花样了!”林德荣失声惊呼。
“混蛋!他这次又跑去魔界捡了些什么破烂回来!?”林德耀也是破口大骂,周身凌厉的剑气不受控制地迸发,将周围的云气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拔高身形,同时全力运转功法。
霎时间,林德荣周身灵气翻涌,化作一条赤色火龙与一头金色猛虎,龙盘虎踞,发出震天咆哮,威势惊人!
而林德耀则剑气冲霄,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锐利的剑意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就在他们完成防御姿态的刹那,远处那泥头车翘起的后尾箱内部,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仿佛某种能量急剧汇聚、机械高速运转的“呜呜呜——”的刺耳声响!
下一秒——
“嗖嗖嗖嗖嗖——!!!”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撕裂长空!
二十四道拖着炽热耀眼长尾的“火箭”,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又似来自九幽的审判之矛,以一种超越寻常飞剑法宝的恐怖速度,划破天际,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朝着林家那层层叠叠的护山大阵,悍然轰击而来!
“轰轰轰轰轰——!!!!”
第一波火箭弹狠狠地撞在了护山大阵最外层的光幕之上!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仿佛有数十位元婴修士在同一时间发动了全力一击!
炽烈的火球与狂暴的冲击波在光幕表面疯狂绽放、肆虐,五彩斑斓的阵法光幕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逸散的能量乱流如同狂风般席卷四周,吹得下方山林树木倒伏,飞沙走石!
仅仅抵挡了最前面的七八枚火箭弹,那最外层的护山大阵光幕,便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轰然崩解,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
而后续的十几枚火箭弹,毫无阻碍地穿过破碎的光幕,继续拖着死亡尾焰,朝着内层阵法,以及……悬浮在半空,首当其冲的林德荣与林德耀轰去!
“这个逆子!他真想拆家吗!?”林德荣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全力应对。
“挡住!绝不能让它波及下方!”林德耀怒吼一声,双手掐诀,周身剑气化作无数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罡,如同暴雨倾盆,主动迎向那些袭来的火箭弹!
林德荣也不敢怠慢,环绕周身的赤龙金虎咆哮着冲出,龙息喷吐,虎爪撕扯,与那些诡异的火箭弹悍然相撞!
“轰!嘭!嗤——哗啦!”
空中炸开一团团颜色各异、效果也截然不同的“烟花”。
有的火箭弹爆炸后,是纯粹狂暴的灵力冲击,震得两人气血翻涌;有的却爆开大团大团辛辣刺鼻的红色粉末(辣椒面),熏得两位化神大能眼泪直流,连连咳嗽;有的炸开后是五颜六色、粘稠无比的颜料,糊了他们一身一脸;还有的则逸散出诡异的魔性能量粉尘,试图污染他们的护体灵光……
这后面的每一颗火箭弹,竟然都像是开了“盲盒”一样,里面填充的“惊喜”各不相同!
害得林德荣和林德耀在奋力拦截的同时,还得提心吊胆地防备着各种意想不到的“附加效果”,精神高度紧张,被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下方,已经疏散到安全区域的林家弟子和讲师教习们,仰望着高空中那堪比大型法术对轰的“盛况”,以及自家家主和戒律长老那左支右绌、时不时被奇怪颜色的烟雾或粉末笼罩的身影,一个个表情复杂。
有担忧,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又来了”的麻木与习惯。
“少主今年……玩得挺花啊……”有弟子喃喃道。
“希望家主和戒律长老没事……阿嚏!”旁边一人话没说完,就被随风飘来的一点辣椒面呛得打了个喷嚏。
“开盘了开盘了!赌家主这次能不能逮住少主!一赔三,买定离手!”甚至有心大的弟子在角落里小声开盘,居然还真有人下注。
终于,在两位化神大能“艰苦卓绝”的努力下,最后一枚冒着绿烟、疑似加了“臭灵草”提取物的火箭弹被林德耀一道剑气精准点爆在半空,他宁可多费点力气,也绝不让那玩意近身。
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箭弹洗地”总算落下了帷幕。
天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弥漫的硝烟(混合着辣椒面、颜料、魔晶粉等古怪气味)和缓缓修复、重新闭合的护山大阵光幕。
再看悬立在空中的林德荣与林德耀,模样可谓是凄惨无比。
林德荣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脸上黑一道红一道,家主的威严法袍被炸出了几个破洞,还沾满了粘稠的颜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哪个灾难现场逃出来的难民。
林德耀更惨,他那身象征戒律长老威严的、防御力不俗的法袍,此刻已经变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条,须发被爆炸的冲击波和辣椒面弄得纠结在一起,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很显然,林烨在这批火箭弹里,充分体现了其“创新精神”与“恶趣味”。
第一轮攻击结束,护山大阵在灵脉的支持下缓缓修复。
林德荣与林德耀顾不得整理仪容,化作两道怒气冲冲的流光,瞬间跨越十几公里距离,来到了那台悬浮着的、造型奇葩的大运泥头车前。
正好见到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林烨那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类似按钮的物件,正随手塞进怀里。
“哎呦?老登,二叔,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刚下矿回来?造型挺别致啊!”林烨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寻常修仙宗门严阵以待的袭击,只是他随手放了个鞭炮。
“还不是因为你个混账东西!”戒律长老林德耀指着泥头车后面那正在缓缓收回的火箭发射器,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你这次又搞出来什么鬼名堂!是想把自家山门夷为平地吗!”
家主林德荣也是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强压着怒火,沉声道:“逆子!你这次太过分了!护山大阵若是真被击破,灵力反噬伤到下方的弟子和建筑怎么办?!”
林烨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安啦安啦,放心,所有火箭弹的引爆符阵我都设置了双重保险,保证它们会在距离地面八百米以上的安全高度空爆,就是放个大烟花,给家里添点喜庆气氛嘛。本来以为只要不飞起来就没事,谁知道有俩头铁的会专门跑到天上去拿头接呢?”他说着,还用挑衅的眼神瞥了林德荣和林德耀一眼。
“你!!!!”林德耀被他这混账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怒喝一声,本能地就要祭出自己温养多年的本命灵剑“青霜”。
“二弟!住手!”林德荣见状,慌忙一把按住他,急声道,“你忘了他去年刚从你手里把那把‘流光’夺了去,到现在还没还你呢!”
林德耀动作一僵,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是心疼又是憋屈,最终只能悻悻地收回剑诀,咬牙切齿地瞪着林烨,却不敢再轻易动用法宝。
这个林烨简直就是个法术界的异端!他拿到什么法术都敢练,练了还瞎改,更是自创了一大堆效果诡异、路子邪门的术法。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便是那招霸道到完全不讲道理的——“拿来吧你!”。
这术法邪门之处在于它能无视法宝与主人之间的心神联系与禁制强行切断这种联系,将他人祭炼多年,甚至是本命法宝瞬间夺走,易主他人!
当年林烨十几岁在外游历时就曾像一只好奇心过剩的乌鸦,看中什么就用这招“拿来”,把好几个宗门长老、甚至宗主的贴身宝物都给夺了回来带回林家炫耀,害得林德荣不得不拉下老脸,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好话说尽才把东西还回去,弄得林家上下鸡飞狗跳,颜面扫地。
这还只是夺了外人的法宝。
若是自家长老、亲人的法宝被他夺了去,那基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美其名曰“家族内部资源优化配置”!
“唉……”林德荣看着自己弟弟那憋屈的模样,又看了看驾驶室里那个一脸“你能奈我何”的逆子,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林烨,我问你,这些年在外面……闹够了没有?也该收收心了吧?”
“马达马达~(还早还早呢)”林烨用某种不知从哪学来的怪异腔调,懒洋洋地回答道。
戒律长老林德耀再次怒目圆睁:“臭小子!好好说话!”
“还早得很呢~”林烨换回正常语调,但语气依旧轻佻,“魔界那边刚玩了没几趟,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呵呵,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
“魔界?!你竟然真的和那些魔族搞在一起!”
林德耀瞳孔一缩。
“罢了罢了,”林德荣摆手,阻止了弟弟进一步的质问,他知道在这件事上纠缠不出结果,转而说道,“我问你,这么些年了,你总该回家见见你母亲吧?她很想你。另外……家族里也有不少弟子和教习,尤其是那些‘进步学派’的,一直对你离家之事颇有微词,你回去露个面,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不!”林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警惕,“你们肯定是下了套!准备等我回去,然后就摔杯为号,到时候钻出一车面包人来收拾我!这种套路我见多了!”
“什么面包人!你不要不知好歹!”林德耀气得差点又想祭出飞剑。
林德荣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压制那即将暴走的丹田气海和飙升的血压。
他知道,常规的劝说对这个儿子根本无效,只能用他感兴趣的东西来引。
“你母亲……”林德荣缓缓开口,刻意加重了语气,“最近,刚刚收了一名真传弟子。”
“哦?”林烨挑了挑眉,兴趣缺缺,“那关我屁事?她爱收谁收谁。”
“是一名身具先天纯阴之体的女修。”
林德荣继续说道,仔细观察着儿子的反应,“据你母亲亲自探查,此女道心清明通透,基台稳固无比,更是在筑基期,便炼成了……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
“嗯?!”
林烨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眉毛高高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仿佛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猎豹。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车窗,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圆满的……阴五行道基?你确定?”
“千真万确,你母亲亲自验证。”林德荣心中暗松一口气,总算找到能吸引这混小子的饵了,“总之,先回去看看?眼见为实。”
林烨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痞气和跃跃欲试的笑容:“好嘞!既然老登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这就走?你俩上车来一起?体验一下V12的混沌魔能引擎,百公里加速零点零二秒,直达山顶,保证刺激……”
“住手!!!”林德荣和林德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爆喝,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云气翻涌,“你要再把刚重建好的山门牌坊创飞一次吗?!”
“滚!!!!!”两位化神大能的怒吼声叠加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席卷四方,让整个云深山区域都为之轻轻震颤。
然而,下方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发现动静来源是那台熟悉的大运泥头车以及空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后,便又习以为常地低下头,各忙各的去了。
只有一些年轻弟子,好奇地张望着。
最终,在无数道惊诧、复杂、以及一部分进步学派弟子与教习难以抑制的欢呼声中,那台造型奇葩、却代表着某种“变革”与“混乱”的大运泥头车,收敛了那吓人的金属腿和火箭发射器,如同一个听话(?)的跟班,慢悠悠地跟在家主与戒律长老所化的两道流光之后,缓缓飞入了林家山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