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见薛家家主

绣云园内堂中。

薛家老爷薛廷珣与夫人柳氏正对弈闲谈,雨声自檐角潺潺而下,在廊下汇成一线水帘,衬得厅中更显静谧悠然。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自廊道传来,片刻后,管家疾步入内,俯身行礼道:

“老爷,夫人,门外有一清河县来的书生,求见小姐。”

清河县?

薛夫人端着茶盏,略显讶异地与薛廷珣对视一眼。

薛廷珣眉头微皱,道:“将他引去偏厅安置,再派人去请小姐回来。”

管家闻言,心头不由一震。那书生究竟何许人也,竟能让老爷如此郑重对待?引入偏厅也就罢了,还要特地派人请小姐回来?

虽心下诧异,却不敢多问,只应声:“是。”随即躬身退下。

待人退去,柳氏放下茶盏,抬眸问道:

“老爷,清河来的……莫非是赵家那小子?”

“自然是了。”

薛廷珣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转头看向妻子:“早劝你莫要太宠昭凝,纵着她去退亲,如今倒好,人家亲自找上门来了。”

柳氏神情一冷,道:

“妾身听昭凝之言,也觉那门亲事不妥,赵家那小子行事轻浮、好面子、嫉妒心又重,才学亦平平,这等人哪里配得上女儿?”

薛廷珣缓缓摇头,道:

“话虽如此,赵家老爷子当年与先父共历风雨,对薛家有恩;这桩亲事又是两位老辈亲口定下的,如今虽已退了亲,传扬出去终归不好听,再者,他是读书人,也得顾及体面。”

“那也不能委屈了昭凝!”

柳氏神情一冷,语气中透出几分护女的坚决。

“那如今人都找上门来了,咱们该如何处置?”

薛延珣无奈道。

柳氏冷哼一声,眉眼间透出几分不屑,道:

“还能如何?委屈女儿是绝无可能,本就是那赵家小子不成器,才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你便直截了当地回了他,让他早些死心,省得还妄起什么非分之想。”

“可赵家毕竟对我薛家有恩……”

薛廷珣眉头紧锁,举棋不定。

“再有恩,也不能叫女儿委屈!”

柳氏目光一厉,语气坚定,“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若不敢说,便由我去!”

“别、别、别,你莫去!”

薛廷珣连忙伸手拦下,苦笑着摇头。

他最清楚自己娘子的脾气,若真由她出面,两家只怕要闹的更僵。

柳氏知道知晓夫君的意思,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薛廷珣看了妻子一眼,随即起身,整了整衣袍,迈步朝外走去。

偏厅内,苏怀谨静静端坐,手边的茶盏氤氲着一缕热气。

他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外头连绵不绝的雨丝,心中盘算着待薛家小姐回来后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廊道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怀谨转眸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深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面容端正,神情温和,举止间自有一股长者气度。

这人,应当便是薛家家主。

苏怀谨心念一转,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见过薛老爷。”

“薛老爷?”

薛廷珣微微一愣。若是外人如此称呼,自然无妨,但两家早年交好,他与赵昌年少时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如此称呼,反倒显得生分了。

看来……他是真心存了怨气。

薛廷珣暗暗苦笑一声,他一来念着旧情,不愿两家交恶;二来也怕此事传扬出去,被人说他薛家得势便忘恩负义。

于是他脸上笑意更深,语气亲切地说道:

“贤侄,何必如此见外?还是叫我一声伯父罢。

“贤侄?伯父?”

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苏怀谨心头一愣:薛家人这是……这么熟络?刚一见面就上来套亲戚?

不过,他自然不会驳这番好意,顺势拱手道:“见过伯父。”

“诶,这才对!”

薛廷珣笑着点头,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贤侄坐,莫要这般拘礼。”

说完,他也在主位上落座。

“谢伯父。”

苏怀谨拱手回应。

薛廷珣见状,心下微微点头:这赵家小子,也没昭凝说的那般不堪嘛,倒是颇懂礼数。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贤侄,此事……说来有些为难。昭凝与你早先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对你的为人品行,也自有几分了解。”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语气转得委婉,似在斟酌措辞:

“只怕……此事,已无再作他想的余地了。”

“啊?”

苏怀谨心头一懵:什么叫“对我的人品自有几分了解”?

莫非是那次……她当众跪下吃鸡?那分明是意外!难不成那个暴力侍婢小柔也把自己袭胸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可这也是意外呀!

他眉头微蹙,思绪飞转,莫非她刚才在门外见过自己,知晓自己是来求她帮忙,因以上种种不屑见我,便让薛家主来回绝?

可这“贤侄”和“伯父”又是唱的哪一出?

薛廷珣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他心中不悦,忙笑着开口道:

“贤侄,这件事也的确叫你为难,伯父也不愿让你因此受人议论,你放心,伯父自会略备薄礼,权当提前贺你步入仕途(前面有一个写错了,商人不能考科举只能捐官)。”

苏怀谨眼皮微微一跳,心头暗暗咂舌:这薛家小姐真当是老狐狸,好生精明,不仅将自己此行目的揣得明明白白,连科举出仕的打算都被她看穿!

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甘就此作罢,目光一凝,拱手道:

“伯父,小可此番登门,并非空言求见,亦非毫无诚意而来,此行,特备厚礼一份,所求之事,也绝非伯父所想那般。”

厚礼?

薛廷珣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失笑。

纵然他不想自大,可你赵家也太过自傲了,不过清河县一介土财主,说好听点叫员外爷,能拿出什么让苏宁薛家看在眼里的“厚礼”?

可若是直言驳回,未免失了体面,伤了情分,他语气便放得柔和几分,神色从容道:

“贤侄此心,伯父自是明白,只是这桩事……终究还得随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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