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准确信息来源的情况下,摸透隔壁小情侣的出没时间要多久?
方明用两个星期给出了答案。
其实,方明骨子里就不是个犹豫的人。只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每做起事情来,总要瞻前顾后,反复思量,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因此,当他思虑周全,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时,反而无比干净利落。
有了明确的目的,方明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隐忍、耐心,却又步步为营。
这段时间,他陆续从女儿方婉口中拼凑出了更多关于周犁的可靠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句古话,在他这里成了活生生的行动指南。
当然,方明也不会傻乎乎地直奔主题,直接问女儿,周犁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时候上学。
那样太唐突,也容易让女儿多想。
方明总是在接送女儿的路上,或者晚饭前后,通过父女闲聊的间隙,用一种假装不经意的语气抛出问题。
如,“我今天早下班,回来时,好像在电梯看到你那隔壁同学了,他不用去上学吗,还是你们下课这么早?”或者是,“最近班级里有什么热闹事,没有人给你起外号吧。”这种问题。
女儿闻言,也没生疑,回答得也是自然而然。
几次旁敲侧击下来,方明也渐渐摸清了情况。
周犁这种体育特长生,高考是看体育统考分数加文化课成绩,上了高三,每天都有半天固定的体能训练时间,加上他个子显眼,也不是个沉闷的性格,和几个老师处的不错,不过分的迟到早退,老师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深究。
了解得多了,加上方明有意无意的窥视,他终于确定周二,周四这两天下午是周犁必定会出现在隔壁的时间。
至于周六日,变数太多,没有太多规律可寻。
也从这件事里,方明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沉迷于钓鱼——静静等待猎物上钩实在是一件美妙且充满掌控感的事情。
因此,方明也没有觉得这是件麻烦琐碎的事情,反而乐在其中。
有了答案后的第一个周二,时间指向下午三点半。
方明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重复着昨天晚上的节目,茶几上泡的茶正在慢慢地凉下来。充足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满是懒洋洋的感觉。
这也是方明最近的状态,只要学校课业不忙,或者没有重要会议,方明必定会早早折返家中。
为此,妻子杨倩还问过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方明也没有用一些含糊的借口推脱搪塞。
结婚这么多年,他早就摸透了妻子的性子,她是个聪颖的女人,特别是她对他也很了解,若是太低劣的借口绝对逃不过那双桃花眼。
于是,方明便旧事重提,说自己最近工作不算忙,打算丈量一下阳台,请装修师傅重新修缮一下,养些花草,把阳台打造成个小花园。
两人搬进这里时,曾为阳台问题争论过一阵。
这处小区是妻子杨倩挑的,是她同事兼好闺蜜的沈静给她推荐的。
沈静住的是个老旧小区,也有了换房的打算,她把本市的好地段都摸了一遍,做了很多对比,最终圈定这个离市一中又近,去往周边又方便的小区。
但因为钱不够,一直拖着,反倒是让两人省了功夫。
方明对妻子的这个好友了解并不算多,虽然一起吃过几次饭,但沈静给方明留下的印象就是,人长得很明艳大气,但言语谈吐间却透着股市侩的小家子气。
只是,不得不承认,她推荐的小区方明很满意。
六楼的房子则是方明自己选的,而原因就在这个阳台。
这种向室外凸出、具有阳台结构的外飘窗,与传统的、与房间地面齐平的阳台一比,实在是太显眼了。
看到这阳台的第一眼,方明就知道自己可以把阳台从一个功能性的晾晒区,转变为一个休闲、观景、收纳于一体的室内休闲区。
可是当时妻子却觉得小区周围全是高高低低的楼房,凭栏远望又看不到什么风景,这么个大阳台反而容易丢失私密,但拗不过方明喜欢。
果然,妻子听罢他的理由,便没有再问,显然以为他又在为自己的退休生活做准备呢。
饶是如此,上上周四晚,方明还是差点被妻子撞破自己在窥探隔壁。
那晚,他照旧打开电视,从阳台上窥视隔壁。
隔壁亮起着灯,但方明看到的却是紧闭的窗帘。他抽了根烟,默默在心里记下,周四晚间隔壁也有人在。
谁知,等他再次回过头来,窗帘拉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阳台上。
她穿着睡衣,晾晒着洗完的衣服,胸前那对豪乳在衣衫下招摇又惹眼,方明立马认出,这就是周犁的女友,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大胸女孩。
女孩晾完衣,扭身走进卧室。
她男友在吗?刚洗完澡,是上床前的小仪式,还是大战后的余韵?
方明一时被过多的念头扰乱了头绪,他承认,自己当时有些上头,居然脑子一热,明知妻子在屋的情况下,居然还出门把耳朵贴上那扇深红色入户门,想听听周犁在不在。
谁知没听到什么动静不说。回来时,正撞见妻子开门。
妻子好似吓了一大跳,发出哇的一声大叫,“要死啊,你出去不关门,留条缝干什么?”
方明听见妻子爆出要死啊这种粗鲁话,知道她是真的吓到了。忙把她搂入怀里,顺势道,“没有没有,楼下散了会步。”
情急之下,方明也找不出什么好理由,没想到这么会的功夫,她居然会从卧室走出来。
幸好,妻子杨倩的注意力也没在这,她推开他,反问道,“那你停在门口干嘛,发痴呀?”
方明脑子飞转道,“什么呀,我正要进来。”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就几分钟。”方明咽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想了点学术上的东西,走走路,脑子清醒点,但这不是忘了门没关吗,就又上来了。”
方明在沙发上坐下来,继续盯着电视,发现妻子站着看他,想走不想走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
“你不会下楼去那些足疗店解决问题去了吗?”
妻子的忽然开口让方明一愣,“什么足疗店?”
“就小区马路边上的那些,不就是给你们这些中年男人开的吗?”
“乱说,你男人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会去那种地方?”方明不知是自己心里有鬼的原因,还是妻子的怀疑,他觉得她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那你不去那种地方去哪里?你的问题总要解决的吧?”
看到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方明装作不解道,“我有什么问题?”
“你是男人你不知道?”她笑了,方明也跟着笑道,“这也算问题,那你不一样有问题?”
“我是有问题。”杨倩声音一软,“我的问题是自家男人不想哦~”
方明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见妻子用这种诱惑的腔调说话了,或者她从没说过,或许年轻的时候说过,他已记不清楚了。
心头一热,方明想,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拉妻子到房间里试试。
可是下身毫无反应。
方明努力的幻想隔壁那对小情侣的缠绵样子,可是依旧没有感觉。
男人不能说不行,更不能被看出不行。
哪怕知道这是掩耳盗铃,方明依旧没有起身,他看着电视,嘴里犹自对妻子争辩道,“又乱说,你的问题是你自己不想,与我有什么关系?”
方明看到妻子撩了撩头发,随后才听到她用一种半疏离半轻叹的口气道,“噢,这你都知道了呀,真是了解我呢。”
“当然。”
方明往沙发上一靠,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好了,这么晚了,别讨论什么问题不问题的,快去睡觉吧。”
妻子哼了一声,扭身走向卧室,扔下一句:“你有问题就解决啊,去足疗店也行——只要别让我知道。”
方明觉得妻子是在故意气他。
他忙再度强调,声音也大了些,“你把你男人想成什么人了。”
方明刚也想过,和妻子倾诉一下这种莫名的窥探瘾,看看她会如何看待。
但几次开口,却没有说出来,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况妻子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邻居啊同事单位啊这一类事情的兴趣。
她一贯的表现就是不屑于谈论他们。
至于妻子最后说的话,方明也没放在心上。
他之所以要把窥探变成一场可控的游戏,就是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随意的人,他可以凭此重振雄风,解决掉问题。
时间走到四点,茶水彻底凉了,方明终于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来了。
方明本能地起身,动作轻得像猫,关掉电视的低语。
虽然摸透隔壁了小情侣的出没时间,但方明也没有搞清楚,隔壁的这个房子到底是谁的,他并没有在业主群看到有人标记隔壁的门牌号。
去物业也许能打听到,但方明更喜欢将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不喜欢节外生枝。
这也是方明这周二在家里的原因。
他相信,再给他点时间,他绝对会将这对情侣彻底变得透明。
等到隔壁的关门声响起,方明才悄悄打开了屋门,他开了条缝,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先是拖沓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粗鲁的低吼从门后传出,“我草,还要晚一会?我真想草死你呀,敢让老子等…”
“行,我就给你半个小时,别让老子等急了,我先点个饭…快点啊…挂了。”
声音随之从门后走远,但方明还是一瞬间就判定出了这是周犁的声音,和那天一样的粗鲁。
大胸女孩还没来,这个周犁是在给她打电话?
两人没有一起回来?
难道是不同班?还是怕别人看到?
不过这小子对女人这么粗鲁,白瞎了大胸女孩能看上他,一点不知道珍惜,最起码也该开车去接一下吧。
等等,方明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如果他提前下楼,是否能在单元门前看到进楼的大胸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