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拜访小松家①~呼叫~

根据清华的说法,小松家的祖先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是侍奉武藏国北部谱代藩的武士家族。

由于家格低,过着朴素的生活。

不过,自从成为知名剑豪的弟子,获得免许皆传之后,便在城下町开设道场,开始收低阶藩士或市民为弟子。

虽然比祐记忆中的明治维新早了一点,但这个世界也推翻了江户幕府,建立了新政府,武士这个身份也消失了。

如此一来,如果能继续担任官职倒还好,但大多数士族都为了维持生计而拼命。

所谓“武士的经商方式”,也经常因为无谓地增加借款,而陷入比平民更穷困的生活。

小松家虽然也勉强维持道场,但已经不是剑的时代,所以和其他士族一样,转而从事军人或警察之类的职业。

之后,小松家的长女华子(清华的曾祖母)是个怪人,从小就对机械着迷,沉迷于刚上市不久的大众汽车和机车。

长大后成为技术人员,在当时很罕见的汽车修理厂工作磨练技术,最后独立。

据说她也是在那段时间认识了日后成为她丈夫的男妓。

虽然景气有好有坏,但自从她创立了名为小松技研工业(通称:小松)的公司后,事业便逐渐扩大。

祐也生下一男三女,小松夫妻的家族成员增加后,便定居在与东京都的板桥区和练马区相邻的埼玉县和幸市。

吃完午餐后,祐在下午的稍早时间从自家公寓搭车,途中利用关越道花了五十分钟来到清华的老家。

顺带一提,与清华就读同一所国中,还特地考进同一所高中的莉子,是利用电车和公交车花上一小时三十分钟通学,所以相当辛苦。

祐能够理解她想在清华的公寓过夜的心情。

清华的老家离车站周边的市区有段距离,位于荒川的河堤附近,这一带的绿地比建筑物还多。

车子停在似乎是供访客使用的宽广碎石停车场后,从车上下来,就能看到约五十米前方有附带瓦片屋顶的气派木造大门,以及同样附带瓦片屋顶的白色围墙,绵延不绝地延伸出去。

“真、真气派的宅邸啊。”

“武士宅邸?”

“嗯——我是第一次看到,感觉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宅邸呢。”

与普通住宅不同,看得出来大门到宅邸有一段距离。

光是视线所及的范围,就能看见修剪得十分整齐的高大松树沿着围墙种植。

庭院恐怕也相当宽广吧。

祐在警卫香奈子与瞳子的包夹下看得入迷,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于是他们走向大门。

按下门旁的门铃后立刻有人应门,没等多久门就开了。

出来迎接的是比祐高约十公分、二十岁左右的女性。

她穿着白色上衣与黑色裤裙,及肩的头发绑成一束,脸上没什么妆容,但看得出五官端正。

祐报上姓名后,她微笑着说:“恭候多时了。”

接着她与警卫对上眼。

“唔,有两下子。”

“嗯。”

祐听见两人在背后小声交谈。

看来不只是体格好,从一些小动作与站姿,也能看出她有练过武术。

他想起之前听清华说,她在家经营道场。

当然,眼前的女性也是她的弟子之一,而且可能还负责迎接客人。

“哦——!好漂亮的庭院啊。”

“呵呵,社长听到您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

“呃,社长是……我记得……”

“是清华小姐的祖母礼华女士。”

“是社长亲自整理的吗?”

“是的。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有这几年的事。平常几乎都是交给业者处理。”

刚才的女性走在前头,带领祐沿着画出和缓曲线的小径前往主屋。

脚下的地面铺满令人联想到白色沙滩的白色碎石,两人沿着平坦的踏脚石前进。

小径两侧种着圆形或椭圆形的植栽,应该是花季早已结束的杜鹃或绣球花吧。

此外,从叶子形状可以辨识出枫叶,高大的则是金木犀。

祐能辨识的植物只有这些。基本上都是适合日本庭园的树木。

今天也是个晴朗的夏日,阳光相当强烈,不过两人目前走的小径正好有树木的阴影,多少有些凉爽。

(这种庭园的整理应该很辛苦吧。)

欣赏起来虽然很有趣,但要维持美观,就必须定期请业者来整理。

正因为有经济能力负担这些费用,才称得上是富豪吧。

两人前往的正前方似乎就是主屋。

终于接近玄关了。

那是一栋让人联想到古老日本建筑的宅邸。

虽然姑且是两层楼,但一楼的部分特别宽敞,二楼大概只有一半的大小。

这间宅邸宽广到可以容纳三栋一般民宅,给人的印象很像我们去乡下参观过的那栋指定为重要文化财产的宅邸。

从建造至今,应该已经过了半世纪以上。

虽然能充分感受到历史的痕迹,但以大企业的社长宅邸来说,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花钱。

将主屋整体尽收眼底后,可以看见左侧有个拉下铁卷门的全新车库。

从宽度来看,大概可以停三辆车。

车库前方铺了柏油,似乎通往车辆专用的出入口。

另外,铺设好的道路另一端的围墙边也整齐地停着五辆大小不同的车子,这应该是汽车制造商的创业家族才有的光景吧。

我转往右手边,看见一栋木造平房。

虽然有点老旧,但造型简朴而坚固。

与其说是住宅,更让人联想到公民馆或集会所。

建筑物前方是被整平的裸露土地,看起来就像广场一样。远方可以看见高大的向日葵成排绽放着大大的花朵。

“那边是道场。”

女子似乎注意到祐的视线,主动告诉他。

现在是休息时间,还是假日呢?道场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一片寂静。

“今天是星期六,傍晚四点会有小学生来。晚上则是初中生和高中生。星期天也会有大人来。”

“这么说来,清华也说过她到中学为止都是在自家道场锻炼。

我记得教她的是……”

“从清华小姐的角度来看,是她的姑婆律华小姐担任师范。

她原本是警察,虽然在退休后变得比较温柔,但现役时期可是相当严厉……”

她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

她望向远方,陷入回忆。

眼前的广场似乎也会用来锻炼。当然,即使是在寒冬,也是打赤脚。

而且从春天到夏天,道场生还会被叫去拔草。

她的祖母是从小松技研创业时就加入的员工,现在两家也还有往来,她从小就来道场学剑道。

即使现在是体育大学的学生,她星期六还是会来道场练习。

而她似乎从小就认识清华。

“虽然血统也有影响,但她是个不服输又努力的人,所以剑术本领在同龄的孩子中也是出类拔萃。要是我一个不留神,甚至还会被大我两岁的她打败。不过,她离开道场后,就是个非常亲切可爱的人。

而且她锄强扶弱、光明磊落,从小学时就展现出领导者的风范。”

祐只认识进入彩陵学园后的清华。

但听了这些话,他不禁想了解以前的清华。

“有客人来了。”

“小祐!”

“哦……清华?”

一打开玄关的拉门,就听见了清华的声音。

她似乎正跪坐在宽敞玄关的台阶上等着。

明明是盛夏,她却穿着长袖的白色衬衫,连衣襟都扣得整整齐齐,红色的缎带垂落下来。下半身则是黑色的长裙。

她那头招牌的乌黑长发一如往常地披散着,但侧脸看起来很清爽,应该是绑了公主头。

简直就是清纯的大小姐。

(真美啊。)

因为有外人在,祐没有说出口,但他再次看得入迷。

在女佣的引导下,两名警卫官在其他房间待命,祐则在清华的带领下,来到一间面向庭院、约有十坪大的和室。

面对缘廊的窗户敞开,庭院的树木间和宛如小河的长形水池上吹来的微风,吹进室内。

突然,“喀叩”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往庭院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注入水池的竹筒发出的声音。

电影或电视剧里姑且不论,祐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种景象,莫名地感动。

而现在,和清华并肩正坐的祐,被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包围。

隔着一张用巨木整块切割而成的厚实桌子,左边是清华的双亲,右边则是她的祖父母。

“初次见面,我是广濑祐。今天能见到清华……小姐的家人,我感到非常荣幸。”

祐先开口致意并行礼,四人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您太客气了。我是清华的母亲,智华。

旁边是我的丈夫光。”

之前听清华说过,她的母亲・智华在小松总部担任行销部门的部长。

清爽的短发搭配完美妆容,明明是盛夏却穿着一身黑的套装,看起来无懈可击。

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

尽管如此,那张精悍的脸庞与清华十分相似,是个美丽的女性。

双亲应该都是40岁左右。

虽然与投胎前的祐同世代,但夫妻俩都显得很年轻。

智华兼具耀眼的强悍与美丽,至于光则很难称得上是帅哥,不过他有着柔和的笑容,是个稳重温柔的男性。

祐松了口气,心想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大吼“我才不会把女儿交给你!”。

“我是祖母礼华,这是外子义兴。”

礼华将一头漂亮的白发束成小马尾,身穿以白色为基调的和服,腰间系着银色腰带,年纪大概60岁左右。

不过,她挺直背脊,眼神锐利,凛然的站姿很有清华祖母的风范。

与娇小的体格相反,全身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气场。

这正是背负大企业的领袖的魄力吧。

一旁的祖父比他大了五、六岁,头发已经完全秃了,看起来就是个慈祥的老爷爷,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也就是说,相较于父亲与祖父笑咪咪地缓和气氛,母亲与祖母的表情虽然平静,眼神却像在打量祐。

他们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从最近越来越热的天气开始,以祐与清华在学生会的工作为中心,聊了学校的事好一阵子。

当祐称赞起庭院的景色时,礼华开始说起关于树木的渊博知识,就在话题似乎会变得冗长时,义兴出声制止,上演了这样的一幕。

穿着围裙的帮佣端出冰茶,大家润了润喉后,现场安静下来,气氛自然地转为进入正题。

“我听清华说了。您似乎有了身孕,对象是祐大人。”

“是的,没错。”

祐立刻点头回应智华的话。

他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智华点点头,嘴角漾起笑意。

在场所有人看起来都不像在责备祐怀孕的事,祐因此感到安心。

“在这个女人要与男性相遇、结合都相当困难的世间,你做得很好。不枉费我让你去男女合校就读。我听说这孩子虽然很受同性欢迎,但对男生却毫无兴趣。虽然听说祐大人比她年幼,但你们似乎很合得来呢。”

“母亲……”

实际上,似乎有男生对清华抱持敬慕之情,只是没有人像祐这样积极进攻。这件事她有听莉子说过。

总之,到目前为止,看来对方似乎很欢迎自己。祐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隔了一会儿,他看到智华拿出一张纸。

不,仔细一看,那似乎不是一张,而是好几张纸叠在一起。

看到那张纸的清华歪着头。她应该没有听说这件事吧。

智华以极为认真的口吻如此说道:

“无论生下的是男是女,至少小松的嫡系血脉不会断绝,这样我就放心了。

生下来的孩子,将来会当成清华与结婚对象生下的孩子来养育。

当然,我会支付足够让祐大人一辈子游手好闲的谢礼金,所以请放心。”

智华递出的契约书上写着祐必须放弃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监护权,以及必须接受金额高达好几位数,无法立刻掌握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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