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幕间13)一年后,某周刊报道

摘自《文秋周刊》1992年1月13日号

『各位读者是否还记得一年前发生的东京都内多起爆炸未遂事件,以及群马县发生的绑架事件呢?

那是发生在一九九一年一月六日,星期日早上的事情。

东京都厅、埼玉县厅、群马县厅、以新宿站为首的几个终点站,以及丰田咲弥纪念财团总部等设施都收到了爆炸预告。

实际上,新宿站的厕所就发生了冒烟与异味骚动。蹲在丰田咲弥纪念财团总部围墙边的可疑人物被警卫盘问,逃亡时被逮个正着。

※后来查明,实行者是过去曾被当局举发,造成多名举报者的极左恐怖组织——救女军事会议的余党。

目的是为了从后续发生的绑架事件中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在挤满出游游客的热闹上信越高速公路下行线横川休息站的停车场,发生了三名十几岁的女性被手枪威胁,强行带走的事件。

三名女性的姓名是小松清华(18)、美原凉子(18)、凯特・古里木伍德(16)。※省略敬称。年龄皆为当时。

想必有些读者已经猜到了。

小松集团是世界知名的汽车、机车制造商,而清华是小松集团社长小松礼华(65)的嫡孙女。

至于凯特,则是因诈欺、侵占、逃漏税、伪造文书、提供恐怖分子资金等罪名而遭到通缉的珍・格里姆伍德(当时34)的长女。

珍是犯罪集团的首领,为了和同伙逃亡海外,她以赎金为目的绑架了清华。

而女儿凯特则是为了协助绑架,事前接近清华的——这是警方的推测。

※后来有证词指出,母女关系恶劣,女儿正离家出走,因此否定这个推测。

清华和凯特被犯人载上厢型车,只有美原凉子趁犯人不注意时逃出休息站。

她随即联络小松家。多亏如此,警方在犯人联络之前就取得联系,为事件的早期解决做出贡献。

载着两人的车在横川休息站下交流道,随即又开上上信越高速公路。

犯人的车进入藤冈休息站后,和在那里待命的两名共犯会合。凯特被载上另一辆车。

两辆车沿着关越高速公路往新潟方向前进,从长冈交流道进入北陆高速公路时,载着珍和清华的车往北上(柏崎方向),载着凯特的车往南下(新潟・山形方向)。

当天晚上七点过后,犯人打电话到清华居住的公寓,要求支付一亿日圆的赎金。

犯人指定由身为祖母,也是小松社长的礼华负责交付赎金,但实际上是由年龄相近、身材相似的警官乔装负责。

交付赎金的地点是位于柏崎市邻近的狩羽町沿岸的废弃船坞。

换日的凌晨一点过后,在废弃船坞中进行赎金与人质的交换,救出清华之后,警察的特殊部队闯入,但是犯人们早已消失无踪。

附近的道路不用说,连海上都透过海上保安厅的协助封锁。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犯人集团搭乘潜水艇从海中逃走了。

珍原本就和海外的非法组织有广泛的交易,据说她事前就雇用了自称黄海水军的中国东北满州共和国出身的海盗。

他们袭击隶属于共和国潜在敌国——不只是大陆国家,也包含日本——的货船和客船,是共和国默认的海盗。

黄海水军拥有被共和国海军除籍的老旧潜艇,一般认为是金恩支付了高额报酬,让他们把潜艇开出来。

既然金恩等人已经受到警方通缉许久,如果他们拥有足以雇用海盗的资金,为什么还要引发绑架事件?这成了一个疑问。

或许该认为他们是为了逃亡国外,把过去留下的大部分资金都付给海盗,所以才会为了确保流亡后的资金而引发绑架事件。

总之,看似顺利逃亡的金恩一党先登陆了秋田县外海的无人岛麦岛。

据说在途中分头行动的凯特也被监禁在麦岛上的藏身处。

金恩之后打算怎么做?

他们原本打算暂时潜伏在北海道,再潜入中国大陆的非法组织。或是搭上俄罗斯的货船,回到母国美国……

由于警方没有发表详情,当时媒体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推测。

从结果来看,珍恩等人并没有离开麦岛。

这是因为停泊中的潜艇发生原因不明的爆炸,待在海湾的人之间发生了枪战。几乎所有人都在互相残杀中死亡。

根据警方的发表,推测主要原因是争夺酬劳。

双方都是非法勾当的人,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抢先对方一步获取利益,一旦利害关系不合就无法避免冲突。

除了最早逃到岛上的秘密住处的珍恩以外,据说潜艇的乘组员中也有幸存者。

不过,由于被抛到寒冬的大海中,他们毫无疑问一个接一个丧命了。

凯特注意到监视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便在秘密住处中发现无线电并通报了警方。

当警方的直升机紧急赶到现场时,珍恩因为大量出血,在抵达秘密住处时就失去了意识。

等待珍恩恢复后,警方进行了讯问,查明事件全貌,一如当时的报道。不过——

他们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出身于美利坚合众国德克萨斯州的她,为了留学而来到日本十七年。

在学会日文并参与各种商业活动的同时,也取得了日本国籍。

而她的本名是珍・梅森。

居住于合众国东部缅因州的梅森家,是所谓的当地名门。

追溯起来,他们原本是英国贵族,建国当初就是名门世家。

代代政府和军方高官、企业经营者辈出的家族,据说珍就是本家的血脉。

然而,根据合众国的调查,珍在十五岁时就几乎等同于被逐出家门。

后来他流浪到纽约的布朗克斯,加入当地的帮派。

在那待了一年多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他脱离了黑帮。

她后来的所作所为,证明了她并没有洗心革面。

珍恩在横越合众国往西前进的途中,于德州与新墨西哥州交界处附近的城镇闯进民宅行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闯入的家中有年轻男性在的关系。

不巧的是,雇用的保镖正好进入交接期,继任者因为发生大规模的沙尘暴而晚到。

珍妮陆续杀害了想要保护男性的四名家人。

警方的现场搜证显示,她下手时毫不迟疑,手法相当俐落。

接着她强暴了躲在二楼寝室的长男。当时,她疑似怀了凯特。

她从遇害的长女身上抢走驾照,她的名字和年龄都和珍妮相同。

之后,她自称是珍・格林伍德。

后来,她抵达西海岸,和地下组织接触,取得伪造的护照,前往日本。

珍妮来到日本约两周后,日本发生了丰田咲弥的死亡所引发的大骚动。

不知道是被卷入都内发生的暴动,还是搭了顺风车,珍妮因为器物毁损的嫌疑被关进拘留所,但约一周后就出狱了。

她和在拘留所认识的寺田伊智子(1991年1月7日死亡,享年39)等人一起创立了公司。

(中略)

问题在于如何处置珍妮。

她依然拥有美国国籍。不过,即使是美国人,在日本国内犯下的罪行,也必须依照日本法律制裁。

满州共和国要求引渡残杀多数人民、罪大恶极的罪犯珍妮,以及两名国民。

日本政府虽然强制遣返了两名生还的海盗,却拒绝了珍恩的遣返要求。

奇妙的是,珍恩的审判是限定公开,完全排除了媒体记者,直接进行。被告没有上诉,第一审的判决——二十五年徒刑就此确定。

之后,她在美国被起诉过去的强盗、强奸、杀人等罪行,加上日本的刑期,确定了长达两百零五年的徒刑。

※由于美国已经废除死刑,因此会将重罪犯的刑期相加,实际上等于无期徒刑。

原本以为珍恩引发的事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遗忘,但又得知了令人惊讶的事实。

那就是珍恩怀孕了。

※这是在事件发生半年后,日本的判决下达,将她移送到美国之后才公开的。

由于没有珍恩利用人工授精制度的纪录,因此推测她可能是在某处买了男人,或是强奸了某人。

关于这一点,媒体记者虽然穷追不舍,但警方认为珍恩直到最后都保持缄默,真相依然不明。

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

据说珍在美国监狱内的妇产科生下一名男婴。

在先进国家,一旦发现囚犯怀孕,就会将囚犯送到监狱内的托儿所,同时服刑,刑期也会缩短。

如果是短期刑期,视囚犯服刑的态度,有时还会改为缓刑。

像珍这种长期服刑的囚犯,孩子会被送到育幼院。

不过,至今的纪录中只有生下女婴,没有生下男婴的案例。

而且,由于新闻报道珍主动让出亲权,导致领养者蜂拥而至,混乱至极。

虽然没有详细说明,但日本的丰田咲弥纪念财团的代表理事丰田晴花,前往美国。

新闻报道她与美国国内的友好团体丰田咲弥亲爱财团(STDAF)协议,由该团体收养男婴。

为什么丰田晴花会采取行动?

为什么珍会决定将孩子让给STDAF?

事情的经过完全不明,当时引发了许多臆测。

(中略)

从事件发生后就持续采访的本杂志,得出一个结论。

一年前的绑架事件,可能与男性有关。

其中一项根据,就是外行人也想得到,为了让珍妮怀孕,一定有人提供精子。

就算那名男子是被金钱买走,或是遭到强奸,珍恩自己始终保持沉默,当局也没有严加追究,实在令人费解。

如果是在一年前的事件中强奸了男性,对珍的刑事处罚应该会更加严重。

审判是公开进行,但判决书上没有记载强奸罪。

至少没有男性遭受强奸……

另一个根据是绑架事件发生的隔天,被监禁的凯特获救,而简也被逮捕。据说两人都被收容在秋田市内的警察医院。

当晚,秋田市内戒备森严,似乎有人从警察医院被护送到格兰德旅馆秋田。

如此森严的警备体制,表示对方应该是重要人物。难道是男性吗?

记者对绑架案的受害者小松清华和凯特・古里姆伍德的周边进行采访,结果发现了一名少年。

该名人物在一月六日晚上到八日的期间,行踪不明,新学期一开始便缺席。

在此,记者想避免明言该名人物。

这也是因为该名人物尚未成年,记者想在获得确切证据后再刊载。

相信不久之后,本杂志就会揭露事实。

还请各位读者继续等待后续报道。』

◇ ◆ ◇ ◆ ◇ ◆

“不妙,不妙啊。前辈!连那个鬼编辑都放弃了吧?”

“什么嘛!你也很在意吧?久违地被处以三位数年刑罚的极恶非道!J怀孕的对象!我绝对认为是Y君!”

喝醉的我和前辈都口齿不清,还带有一点不知从哪来的腔调。

不过,虽说是包厢居酒屋,但我们的脑袋还是有在运转,不会说出特定人物的名字。

前辈是在周刊文秋立下许多功绩的编辑部王牌。

我是在离开黑心企业后中途加入的菜鸟记者。

在前辈的指示下,针对珍・格林伍德——本名梅森,但对外都使用诈称的姓氏——引发的事件做了许多事前调查。

听说第一篇报道刊载后,不仅引发热烈回响,销量也大幅提升。

然而,专务董事却在这时现身,对编辑部泼了一盆冷水,要求中止后续报道。

以无法接受的总编为首,编辑部全体人员都对专务董事严词抗议。

实际上,要将男性写成报道,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尤其这次报道的对象虽是全国知名的少年,但内容却是他身为一般人的赤裸裸体验。

就连我这个新人,也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风险。

在专务董事的谆谆教诲下,原本热血沸腾的编辑部顿时鸦雀无声。

无法接受的,是负责采访的前辈。

出版业界的自律协定去吃屎吧。不把读者想知道的真相传达出去,算什么大众媒体。

虽然我被如此愤慨的前辈拉着陪她喝闷酒,但看来前辈即使要违抗公司命令,也打算继续采访。

“喂!小姐,再来一杯冷酒!”

“你还要喝吗?”

“今晚要喝个痛快,陪我喝吧!因为人家叫我暂时安分一点啊!不过啊,如果这样就放弃,根本当不了记者啦!你懂吗?”

“是~”

结果,我当晚陪他喝到最后一班电车的时间。

反正我打算以自主采访的名义,隔天到公司待到中午。

隔周,学长跑到埼玉,死缠烂打地采访,月底突然收到调令。

竟然要调到小笠原群岛的父岛支局。

虽说是支局,但主要工作是观测火山活动,只有一名派驻员,每周只有一次船班开往本土。

据说只是好听的流放。

我听从总编的吩咐,将学长交给我的所有资料处理掉,决定忘记那起事件。

现在的工作很辛苦,但不像前一家公司那样乱来,薪水也还不错。

虽然不是对那名少年失去兴趣,但我可不想违抗公司而失去工作,又得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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